第21章 登天台上的大人们_炽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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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登天台上的大人们

  在武师眼中,藏界里不论是源泉、源溪还是源瀑,里面的源辉都是一种似气非气,似液非液的物质。它们仿佛很微小,而且能肆意流动,所以武师们能自然地将源辉调动到外界,俗称放源。

  天翔师体内的源辉出不来,是因为就形态而言,不同于武师,藏界里的源辉就像是一块块银石,紧密堆砌在一起。

  但天翔兽颇爱食用这种块状源辉,世界上的第一个天翔师便是研究出了一种契约,与未出生的天翔兽奠定契约,待幼兽孵化而出之时,便能将其收入藏界。契约会终身束缚这只天翔兽,而天翔师只需付出部分源辉,便可将天翔兽从藏界唤出,供自己驱使战斗。

  《论武师转天翔师》中所写的,不过就是如何让流动的源辉固化。陆怜生用了一个秋天,按书中所言,自己用银针调理经脉,又买来各种药材,按奇怪的顺序煎制。

  最为重要的是,每日自观藏界,把仅存的那点源辉,借药力堆积,源辉便真如书上所说,开始由最初的粘稠,慢慢凝固了起来。

  修行者的身体与藏界,总是有那么种说不出来的巧妙联系。明明在身体的任何一处角落都找不到,但修行者能自观到,而且还能外力影响,就比如疏穴用药。

  房间里稀奇古怪的药味,从未间断,应东流也因此每天说陆怜生不是在煎药,而是在煎屎。直到有一天老马府的异味消失了,每日专心练剑的应东流才担心起陆怜生来。

  陆怜生的房门被一脚踹开,应东流大声叫唤到:“陆怜生,你不会煎屎把自己煎死了吧。”

  陆怜生坐在床头,一脸诧异地看着应东流。紧接着,走路缓慢的马老,也慢悠悠地来到房间。陆怜生立刻问到:“马老,我刚才试了一下,源辉无法外放了,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是天翔师了?”

  老马一下子吃惊地瞪大了眼,说到:“你就那么草率的尝试了,别忘了,若是真把这点仅存的源辉给放出来了,你会承受烈火焚身之痛不说,也将彻底无法修行。”

  “不草率,晚辈想了好久。但总要实践出真知。”陆怜生平静地说到。

  老马一笑,说到:“小家伙,胆子够大的。”

  说罢,老马便查看了一番陆怜生的藏界,发现那源辉性质确实变化。不禁暗暗吃惊,先天的武师竟真转成了天翔师。

  也许徐先生的方法并不见得有多难,但此前史料中并没有这样的先例,自然是因为没有傻子去这么尝试。谁会吃饱了撑的,放着武师不当,非要当天翔师。陆怜生既是自愿,也是无奈,于是便让武师转天翔师这件事,真的变成了可能。

  应东流抱剑说到:“虽然你干成了件前无古人的事,但有什么用吗,就算收了天翔兽也无法唤出。还是想办法,把那个姓岳的狗屁医生给找到吧。”

  “其实有点用,至少明年我可能考进三院,来给你陪读了。”

  “如此说来,倒是真该庆祝庆祝,那今日本少爷望星楼请客。”

  宏国风调雨顺多年,皇宫的早朝,大部分时间都是一群老狐狸在朝堂上,各怀心思,勾心斗角。

  西羌、北琅、南狄三国,多年来与宏国虽多有商贸往来,但暗地里始终摩擦不断。如今的庙堂,大臣各自为营,主战主和全看个人利益。所以宏帝从未在朝上,把这群老东西放的屁当一回事,之所以还留着他们的命,不过是给世人装个样子看。

  无论这满朝文武,是恶是奸,是乱是叛,大权始终在宏帝手中。百晓阁监察全城,运筹帷幄,御龙禁军三千人,全是一流修行者,驻守边境的惊晓神将更是全心全意,忠于自己。

  所以宏帝下旨办事,向来不是对朝上那群大臣。宏国不会变天,边境不会混乱,朝堂上宏帝下旨甚少,朝堂外下的旨才是重中之重。

  明白的大臣已经不在朝堂上耍心眼,目光长远的大臣已经跪在了登天台下,只有愚蠢又目光短浅的大臣,还在朝堂上争权夺利。

  登天台对所有文武百官,都是非有诏而不得登台,真的睿智的官员,早已想到了任你在朝堂上如何八面威风,都没自如踏上登天台来的厉害。丞相登台也需请旨,真正的大事也永远是在登天台上定的。

  但除宏帝外,也确实有人能自如登台,但绝不会超过一双手。除了前来禀事的百晓阁大人物外,也就只剩御龙禁军的禁军统领,边境的惊晓神将,以及一名叫秦忠的官员。

  登天台上,宏帝的目光不在上京,仍在远方,百晓阁副阁主,孤影,照例汇报着上京那些看似在秘密发生的事情,但此刻在宏帝这儿,这一切都不是秘密。与那晚秋夜略有不同的是,宏帝身侧,还低首站着名中年官员。那官员便是秦忠,传闻在十四年前,他抄完陆府的家底后,便成了宏帝身边的红人。表面上只是位居一个不大不小的二品官位,但朝野上下都知道,这位秦大人的权势,根本不是他的官位能相提并论的,此刻他在登天台上,毫不避讳地听着百晓阁上报的秘闻,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
  上京的哪户官员有不该有的动作了,百晓阁都能第一时间知道,阁内探子境界不见得有多高,但隐匿的身法,与刺探情报的手段却是一流。传闻上任户部侍郎,被盯上后,每日喝了几口水都被记录在册。

  而这一切宏帝听在耳中,却是秦忠记在心里。

  身为一国之君,很多毒辣又决绝的事,并不适合做,黎民百姓心中需要的是一位仁心仁德,却又治国有方的帝王。但二者常常不可兼得,要想治国有方,斩草除根般的杀戮是不可避免的。为了不损仁君形象,就需要一个主动包揽下所有恶行的人,秦忠就充当了这一角色。

  抄家灭门的旨意,宏帝从未下过一次,但秦忠深知君心,每每都能体会到。手下的那批刺客,也是在宏帝暗许下成立的。

  一次次惨绝人寰的屠杀难道没人知道吗?朝中多的是官员知道秦忠的行径,知道他无旨却派刺客灭门,但没有人敢参他一本。

  参秦忠的奏折永远都递不到宏帝面前,就像那些官员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。朝堂上聪明的老臣也不会直言进谏,因为他们知道,宏帝需要这样一只能在暗地里搅动乾坤的手。

  秦忠是近臣,而且比所有人都要近。

  就像此刻在登天台上,他站也是站得离宏帝最近的。一身官服上的赤腹锦雉,也与其他二品文官身上的锦雉略有不同,明明为同种雉类,但秦忠的锦雉神采更加华丽高贲,雉尾两根羽毛也更加修长,而且着色不一。

  人们深知这件私改的二品锦雉服,比一品的仙鹤服,更加珍贵。宏帝当然知道,但他默许了,就像他默许了大量官员的秦忠的行贿,也默许了秦忠对满朝文武的行贿。

 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,宏帝绝对能确保着这样一个臣,牢牢地在自己掌控之中。

  秦忠也确实不敢反,因为他只能看透宏帝在一件事情上的心思,而宏帝那如炬的目光,却能将他浑身扒光,看透心中埋藏最深的秘密。

  但就此而言,秦忠就愿意一辈子称臣,他深知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反宏帝。

  孤夜在了解宏帝旨意后,便先行退下,除了守在登天台上的禁军统领,此刻就只剩宏帝与秦忠二人。

  “陛下,冬天到了,马上也就到了明年春试了,这场春试需要有什么特殊安排吗?”

  “咱的长青院长,天下十绝不现身,春试能冒出几个好苗子?一切照旧吧,不用特殊留意。明年招来的人,也就随便给个官,让他们混混就行。”

  对于这样的安排,秦忠自然是明知故问,但春试也算是我朝大事,明确旨意也还是要有的。

  “马不疾入京了,想必你知道吧。百晓阁当年就什么也没查出来,如今自然也只望不上,朕希望你能查清,他护着那江州州牧孙子的原因。”

  “马不疾入京了?臣也是刚刚得知。”秦忠的脸上满是迷茫。

  宏帝剑眉一簇,冷哼一声,朝秦忠投去刺破一切伪装的目光,道:“少装蒜,别以为朕不知道百晓阁有你的人。”

  秦忠顿时长跪在地,道:“陛下,臣也只是为了更快,更方便的知道上京的事,好为陛下分忧,绝无欺瞒之意。”

  “你那点心思,朕还不知道。无非是嫌马不疾是块烫手山芋,所以在这装不自知,这次查不出来,朕也不治你的罪。”

  查不出来确实不治罪,但是会直接要命。秦忠自然理解宏帝的言外之意,连忙说到:“臣必不辜负陛下期望,查出马不疾常年守护江州州牧孙子的原因。”

  纵使你是十绝,到了宏国也要在宏帝的掌握之中。

  宏帝依然望向远方,这次他看的不是上京,也不是宏国,而是全天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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